“哇!皇上~~~~嫔妾以后可怎么办呀!嫔妾不要活了啦!!哇呜呜呜呜~~~~”
沈辞忧的哭声震天撼地,即便李墨白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,却还是被她给吓了一跳。
她此生不能得孕的消息,由太医和宫人口中,很快传遍合宫。
李墨白去探望皇后的时候,太后也在。
她二人方才知晓了沈辞忧的事,关切问道:“沈常在的身子当真不成了?”
李墨白面容稍显愁苦地点了点头,“她身子本就畏寒,加之又才小产过,在冷水池子里泡了那些时候病气散出来,数名太医会诊,坐实了她日后不能生育这事。”
太后闻言叹道:“她心肠是好。哀家听端妃说了,赏花的时候那么多嫔妃都在,皇后失足落水之际唯有她一人想也没想就跳入了湖中,此情可表。只是她明知道自己身子状况不好,却还要头脑一热不顾自身去救人,有义却失了智了。”
皇后坐在榻上面色发白,闻听李墨白和太后说了两句话,她却哭了起来,“都怪臣妾不好,若臣妾走路小心些,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事,也就不会连累沈常在至此......”
“皇后哭什么?”太后扬绢替她擦拭眼泪,“发生这样的事没谁是存心的,怪不得你。沈常在伤了根本,又护驾皇后有功,让皇帝着意看着赏她点什么,日后再好生将养在宫中也就是了。不过是个小小常在,没有家世也没有背景,这事儿不算什么。”
太后先提出了要给沈辞忧赏赐,李墨白便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:“朕才从永安宫出来,临走时沈常在还哭得厉害。朕看着十分不忍,赏赐她些个金银珠宝都是细巧,不足以宽慰她。所以朕想给她晋一晋位份。”
“不成!”没等李墨白说完话,太后就言辞拒绝了他的这个提议,“皇帝忘了祖制规矩了?沈氏一路从宫女晋封到常在不过用了四个月的时间,历朝历代都没有像她这般晋位如此快的后妃。且太祖皇帝钦定,为保皇室血脉正统,像宫女这样低贱的出身,即便有幸侍奉帝王,至多也只能给到常在的位份。”
她眯着眼睛看向李墨白,试探道:“皇帝还想给她个什么位份?”
李墨白目光犀利与她平视,回呛道:“朕并非是跟母后商议,而是念在您是后宫之主的份上,告知您一声。祖制规矩是天子定的,朕就是天子。朕如今要嘉奖安抚有功嫔妃,不过是给她区区一个贵人的位份,难不成还得母后允准?”
太后见李墨白态度如此强硬,自己若是再说下去,恐怕他就连后宫不得干政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了,于是不再说话,只是沉下脸色来表达自己的不满。
倒是皇后还肯夹在二人中间说和说和,“太后,臣妾也觉得皇上如此安排很是妥当。沈常在是为了救臣妾才会身子落下病根,臣妾心中有愧,方才就在想着要如何补偿她,让她心里能稍稍好过些。”
她看向李墨白,眼波满含春水柔情,“臣妾和皇上心意相通,亦想为沈常在讨一个贵人的位份。还请太后答允此事,不然臣妾心中难安,恐怕要夜夜与梦魇相伴了。”
帝后意见统一,她这个太后反倒成了局外人。
一味拦着只会与皇帝闹出不愉快,于是她只得摆手作罢,“罢了,皇帝喜欢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。只一点,皇帝需得谨记皇嗣为重。她如今不能生育变成了半个废人,皇帝可以给她名分,但是宠爱还是少些吧。耕不出田的地,浇灌再多的雨露也是无用。”
“这些事便不劳母后挂心。”李墨白起身掸平衫衣的褶皱,撂下一句‘皇后好生养病’后,连给太后请辞都没有,掉头就走。
“你看看他!你看看他如今对哀家的态度!”太后抚着胸口喘着粗气,愤懑不已道:“哀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?还不是为了他考虑?哀家是有私心,是想能早些抱皇孙,但更多的也是替他着想。哪有皇帝登基四载还无所出的?这明面上的事,指不定背后有多少人在笑话他。他倒好,将哀家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!”
皇后劝道:“太后莫要动怒。其实有些事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,何苦非要跟皇上对着来呢?皇上喜欢沈氏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,她虽然出身不高,但心底极好。如今没了生育的指望,皇上要给她晋位份,原也不算什么大事。”
这日,皇后劝了太后好半天才重新在她脸上见到了笑容。
等太后走后,香菱奉汤药来伺候皇后用下,“今儿娘娘和沈氏一起落水,皇上想也没想就先赶去了永和宫,在她宫里待了足足三个时辰才来看娘娘。一来没问上娘娘两句,就开始说要给沈氏贵人的位份,奴婢在一旁听着都替娘娘您委屈。”
“委屈什么?本宫才不觉得委屈。”皇后带着阴鸷的笑意,一口将汤药灌下了肚,“她成了贵人又如何?就算是皇上日后抬举她,给了她嫔位、妃位,又如何?她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子嗣,皇上对她的宠爱又能有多久?色衰爱弛,她如今的风光都是用来日的孤苦无依换来的,该委屈的,应该是她才对。”
她接过香菱递给她的蜜饯,含一枚在口中,怡然道:“无论如何,她今日也算救过本宫。日后她若肯安分守己,本宫也不会再为难她。相比她,禧贵妃才更让本宫忌惮。”
*
沈辞忧晋封贵人的旨意第二日就颁来了永安宫,各宫嫔妃争相给她送来贺礼,且大多是自己亲自前往,并未让身边的奴才代办。
她们来,贺沈辞忧之心仅仅占了一分,余下的皆是打算看她的笑话。
沈辞忧懒得应付她们,便吩咐佩儿和琦儿,若是有人再来探望就说自己病中疲劳已经睡下了。
独自躺在榻上,脑海中一直回想着昨日那惊险事。
她是被人趁乱退下御湖的,而当时站在她身后的人,是孙贵人和珞嫔。
孙贵人与她同住,虽谈不上交好,但彼此也没有结怨。
倒是珞嫔几次三番为难她,自己曾经又施计让她掉入了荷莲池里,故而她做此事报复自己的可能性更大些。
自从阴差阳错成为了李墨白的后妃以来,沈辞忧一直规行矩步,对着各宫嫔妃都守着本分不敢逾矩分毫。
然而正是因为她的一再隐忍,反而让她们对自己的谋害更加肆无忌惮起来。
那些害人的事她不是不会,只是觉得没必要、也不稀罕去做。
可这一次被人推下水中险些溺毙倒给沈辞忧提了个醒。
人善被人欺这个道理古今通用,为求自保,她也是时候该收起自己的圣母光环,给这些无事生非的女人点颜色瞧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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